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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蠍只會折在天蠍手裡

他和她是初中時期的死黨,那時的他們就僅僅是同學和死黨。大學時代,初中同學的聚會上,他俊朗而幽默,她嬌小而風趣,他們互相欣賞的目光糾纏在了一起。他是回族,她是漢族,他們相戀了。因為她是漢族,他們的感情遭到他母親非常強烈的排斥,家庭矛盾逐步白熱化,從爭吵最終上演到尋死覓活。

  那一年的冬天,她選擇離開他。那一年的冬天,在她生日的那一天,他開車帶她去看冬天的海。那年冬天,他們依偎著在海邊坐了整整一天。

  冬天的海,美的決絕,見過就忘了「忘記」。

  那一夜,他們在海邊的小旅社中留宿,那一夜,他們把第一次給了彼此。

  他說:「我們再努力看看吧,或許,我媽會妥協也說不定!」

  她說:「不了。這世上女子很多,媽媽就只有一個,我們勉強在一起,總有一天你會恨我。」

  天亮了,他們踏上歸途。返京的路上,他們誰都沒有說話。他送她到家門口。

  他問她「你,會後悔嗎?」

  「永不!」她說。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因為,我要你永遠記得我。」她燦爛的一笑,把背影留給了他。

  從此,她切斷了和他的所有聯繫,甚至他們共同的朋友,雪藏了有關於他的一切。

  時間是最好的解藥,也是彼此喝下的毒藥。

  時光匆匆,一晃十年。他還是娶了個漢族的女孩為妻,她嫁給了一個優秀的男人並為他生了兒子。07年的9月他們再度重逢,她不知道他會去,所以她去了;他知道她會去,所以他去了。同學們交換了聯絡方式,而她,在飯局後選擇匆匆離去。

  春節前夕,她遭遇同學們的通緝,要求她春節期間無論在哪裡,12號都必須趕回來參加同學會。她一早趕回來,為了兌現那個「活要見人,死要見屍」的約會。聚會地點在他家。這次,她猶豫了很久還是去了。

  他和他的妻熱情的招待了他們,那幾個初中時期的死黨聊了一下午,非常開心。

  她清淡而優雅;她高談闊論;她抱著他的狗;她不說話的時候總是有些憂鬱。

  他為她煮藍山;他附和著她的發言;他的眼光總是追隨著她;他和她的目光相遇時總是欲言又止。

  她是聰明的,她選擇在聊到意尤未盡的時候告辭。因為她的離開,同學們也想就此散了,他執意挽留晚飯,她笑著說下次;他提議五一出遊,她笑著說再議。他送他們下樓藉故搭她的車到小區口,其他同學陸續開車走了,他叫她停下有話要說。她停了車。

  他對她說:「你沒變,還是那個我認識的小東西,不同的是更成熟更有女人味了,如果,十年前我們是現在的我們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?」

  她淺笑不答。

  他說:「今天認識我家了,以後一定常來玩,答應我好嗎?」

  她依然淺笑不答。

  他問:「為什麼十年不聯繫我,也不讓我聯繫到你,是不是全忘了?」

  她說:「不聯繫不是已忘記。」

  他點了點頭,從她的車裡拿了一張她的名片,道了別下了車……

  她開車行駛在北四環,電話響了,是她的同學S:「喂,你前面找個出口停下車,我有事告訴你。」

  「好的」她在路邊踩了剎車,打了雙蹦。

  S拉開車門坐進了副駕:「你們……還有感覺嗎?」

  她笑了笑,搖搖頭。

  「當初為什麼不堅持?」

  她無力的笑了笑,搖搖頭。

  「你知道嗎?每年你生日的那天,他都一個人開車去海邊……」

  那一刻,掩藏了十年的痛,翻江倒海席捲而來。她再也不想粉飾自己的堅強,趴在方向盤上放聲痛哭。

  「但是,我是說但是,他妻子是個善良的女人,她知道你們的過去……你懂我意思嗎?」

  她抽泣著點了點頭。

  第二天(2月13日)到公司,她收到一束玫瑰。接著,她的手機響了,收到一條短信:「清新如你,透明如你,小東西快樂永遠。」

  她怔住了!她狠了狠心回道:「我們的故事是THE END,不是未完待續。」

  她神情恍惚,不知道怎樣挨過了這一天。她無言的咒罵自己:「你是刻意的,刻意的打扮過,刻意的優雅而來,刻意的高談闊論,刻意的悠閒戲狗,又刻意的瀟灑而去,你潛意識裡要贏過他的妻。你虛榮,你自私,你殘忍而可恥,十年前選擇「愛別離」,明明斷了一切,卻又在十年後招惹一個你以為你已經「忘了」的男人,你要的不就是征服感嗎?你在情人節前一天收到前情人的花,卻又說THE END,你是個狠毒而惡劣的女人。」

  她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,她被追逐的狠了總是會很厭煩。其實她心裡清楚自己的心態,只是不願承認罷了,正如她喜歡的詞:「是誰多事種芭蕉,早也瀟瀟,晚也瀟瀟!是君心緒太無聊,種了芭蕉,又怨芭蕉!」她和他不會有以後,確切的說她和任何人都不會有。她不要開始,她說沒有開始就不會結束。

  她,是天蠍。

  他,也是。

  他,是她的初戀。

  她,也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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